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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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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景夢是大將軍府嫡女,性情頗為瀟灑。雖不習武,但行事作風很有男子氣概。府中嫡子名為白景丞,是白景夢一母所生的兄長,平日閑散自由,半點沒有延續家族榮耀的自覺,仿佛是個閑人。

這樣一對兄妹,總叫人忍不住擔憂起大將軍府的未來,然而心寬的大將軍和夫人卻是不以為然,捧著一對龍鳳依然視若珍寶。

顧問璋曾同她評價過,說白大將軍是個粗人,有如今的地位全靠一身本事,是憑著軍功硬從皇帝手裏掙來的,實則不谙朝政之道。

皇帝裁政,從來都是與最狡猾的狐貍鬥智鬥勇,而白大將軍這樣的,叫都懶得叫。有時被召去了,也不過是為皇帝站場子去。

朝中幾大權臣,安身立命的方式各有不同,又各有難處,各有好處。

滿年掀開車簾,道:“小姐,我們到了。”

溫冬晚便由她攙著,踩著馬凳下了車,已經有小廝跑到白府門前通傳。

白府的人大多都對溫家這位三小姐十分熟識,見她來了,便熱情地往裏引。

“三小姐,我家小姐正在小花圃裏等著您呢。”

白府當然也有自己的花園子,只是某日白景夢突發奇想地種起花來,卻又犯懶,便命人在自己屋後臨時掘了一塊地,充當花圃。

如今離花苗被種下也過去好一段時間了,四月正是牡丹盛開的時候,溫冬晚倒也好奇她能將那洛陽錦種成什麽樣子。

洛陽錦又名“二喬”,是為雙色牡丹,極具觀賞價值,許多文人雅士都爭相栽種。

這花苗還是上次兩人隨白景丞溜去集市買來的呢。溫冬晚這樣想著,恰巧就見白大少爺搖著扇子自前方走來。

來人眉清目秀,穿著月白色的衣裳,皮膚白嫩,手裏一把白底桃紅圖畫的折扇,平添幾分美色。

“哈哈,這不是晚晚嗎。”白景丞永遠一副高高興興,游手好閑的樣子。

溫冬晚前幾日才見過他們兄妹倆,所以也並未有什麽激動的神色,只笑道:“丞兒?”

白景丞便啪一聲收了手裏繪著桃花的折扇,敲了她一下,道:“嗯?你叫我什麽?好好的姑娘家別又跟我老妹學壞了。來,叫點好聽的,比如丞哥哥我覺得就不錯。”

“叫你哥哥?你看你親妹妹都不愛這麽叫你,都叫丞兒了,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呀?”溫冬晚笑兮兮地道。

“我那老妹啊,哪有個妹妹樣。”白景丞拿折扇敲了敲自己手心,頗有些遺憾地道。

溫冬晚用小眼神看著他,也道:“那你是不是先要有個哥哥樣。你看誰家兄長還拈一把桃花扇的?”

“桃花扇怎麽了?這叫風流。”

“那風流的白少爺,我就不跟你說了。我找你妹去了。”

白景丞突然來了精神,湊過來道:“是不是我妹邀你看花來了?”

溫冬晚見他靠得有些近,不自覺退了兩步,道:“是呀,怎麽了?”

白景丞註意到她的反應,先是哈哈地笑了兩聲,緊接著挑眉道:“你躲什麽?咱們可是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,寫進話本子裏都要纏纏綿綿的那種,近兩步你還害羞了?真是個小姑娘。”

溫冬晚忍不住白了他一眼,推了他一把道:“誰跟你纏纏綿綿。”

“我跟你纏纏綿綿啊。”白景丞欠揍地眨眼,調皮地道,“走,咱去欣賞一下白大小姐的成果。”

溫冬晚早習慣了他這不著調的性子,也沒再說什麽,一行人繼續走著,倒是他在邊上一直喋喋不休。

“聽說前天王府設了私宴,那怎麽不請我和夢夢的?怎麽說也是老朋友了,沒道理啊,王爺是不是真的對我白家有意見?還是很大的那種。”

溫冬晚見他也沒有生氣,便道:“王爺說他忘記了。”說完忍著笑看他。

“……”白景丞撇了撇嘴,道,“我才不信。連那些不曾來往的公子都請了,我這個跟他睡過一張床的半個發小能忘?”

“真是沒良心。”他嘟囔了一聲。待遠遠地看見自家妹妹,便又笑得一臉神秘莫測,催道:“走吧,別讓夢夢等急了。”

白景夢一襲青色齊腰襦裙,搭一件水綠的窄袖褙子,她向來不喜簪金戴銀,因此一頭青絲一半挽起,一半披散,只簡單地系著綴碧玉的發帶。

此刻她正趴在窗口往外看,見人來了,竟輕輕一提身,直接從大開的窗翻了出來。

溫冬晚驚得腳步一頓,似乎還聽到了房中丫鬟們此起彼伏的驚呼。

“晚晚!”白景夢迎上前,親昵地勾著她的肩膀,又斜覷了自己兄長一眼,道,“丞兒,你也來了啊?正好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洛陽錦,看你還好不好意思說我辣手摧花。”

“叫哥哥,沒禮貌的丫頭。”白景丞氣定神閑地道,對她的話好像沒什麽反應。

白景夢一個嫌棄的眼神,轉而對著溫冬晚愉悅道:“走,小美人兒,看花去。”

溫冬晚一臉佛相地夾在兩人中間,竟也十分和諧自然,本來這麽些年也就是這麽笑笑鬧鬧地過來的。

屋後有一方巴掌大的肥沃土地,左右不過四五個扇面的大小,其上主要種著一株花葉茂盛的牡丹。盛開的只有一朵,開合不一的花骨朵兒倒是有兩三個。

白景夢看著花,皺著眉開口:“怎麽跟我昨天瞧見的不一樣,洛陽錦還會變色?”

最大的一朵牡丹,確實呈現雙色,一半朱紅一半墨黑,界限處便兩色互相交織,十分奇特。

溫冬晚瞧了一會兒,驚奇道:“我見過的洛陽錦都是紅白兩色,怎麽你這株是紅黑的?難道又是新品?”

“昨天還是紅白的。”

兩人對視了一眼,便都挑著眉看向一旁憋笑的白景丞。

白景夢兇道:“白大少爺,你見多識廣,給我解釋一下?”

“哈哈哈。”白景丞沒忍住笑出了聲,三步並作兩步跑向白景夢房間窗口,對裏面的丫鬟吩咐道,“來人,給我來點茶水。”

有丫鬟忙用青瓷杯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遞給他。

白景丞瞧了一眼,擺擺扇子,道:“不夠,將茶壺替我拿來。”

這邊兩人瞧見他提著茶壺回來,直接往花朵上淋了下去,清茶下去,流下來的卻是墨水。

看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溫冬晚忍不住扶額,真不虧是丞三歲。

白景夢就直接跳起來了,咬牙切齒道:“白景丞,誰給你的膽子,敢糟蹋我的花?”

白景丞一臉問心無愧道:“怎麽是你的花,你從我這兒偷拿了花苗,我都沒跟你計較。”

“誰說我拿了你的花苗?”

白景丞丟下茶壺,往邊上躲了躲,道:“不然你這洛陽錦怎麽種出來的?你那買的花苗有沒有用我還不知道嘛?所以說逛集市就要跟著哥哥走,不然被騙了都沒處說去。”

白景夢叉著腰:“那你總不該用墨水來糟蹋我的花吧?好歹我費了那麽多心思,全被你攪和了。”
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,溫冬晚便倚在墻邊看大戲似的,哪怕兩人隱隱有打起來的趨勢,她也沒作聲。

別看兩個人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爭得臉紅耳赤,實則感情好得不行,真的打起來是不可能的。

最終也不知誰占了上風,漸漸就停了,都瞪起眼睛看著對方,

“你們要是吵完了,我便回去了。”溫冬晚伸了個懶腰,嗔道,“次次找我來玩,結果都是做觀眾,你們倆真是閑得慌。”

她打趣道:“下次可別邀我了,我在家看些話本子都比你們這孩童吵架有趣。”

“咳咳。”白景夢首先收斂起氣焰,手又搭上她的肩,“不邀你難道讓我和他天天待在一起?”

白景丞張開折扇扇著,不滿道:“你兄長我風流倜儻,玉樹臨風,和我一起還跌了你面子不成?”

白景夢沒理他,想了想:“整日在府裏確實無趣,不如…明日我們去游湖吧?”

說著眼裏都泛著微光,顯然對自己的提議滿意不已。

“那我這就去預定船只,保證挑一艘舒適又好看的。”白景丞興沖沖地便要走。

白景夢拍了拍她,決定道:“那行,明日午時之後是我去找你還是你來找我?”

溫冬晚就這麽被趕鴨子上架,不過她轉念一想,又開心起來。且不說她也好久沒出去游玩,單是有理由去邀顧問璋這一點,就足夠她歡喜了。

算一算,自他回來後,兩人一共也就見過兩次面。照這樣下去,哪怕有感情的都要淡了,更何況她還只是在努力培養感情之中。

溫冬晚默默地打起了腹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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